下班回到家,我把女朋友往床上一按就一通猛親。她使勁兒想推開我,可話都說不利索。親著親著,我瞅見她臉通紅通紅的。都老夫老妻的了,咋還臉紅呢?我去,臉紅了?我趕忙起身,滿臉的不自在。 “姐夫,你……” “呃,你姐呢?” “剛出門?!?/br> “對不住啊,你倆長得也太像了,我……” “姐夫,我先走了。” 她慌里慌張地穿上鞋就跑了。 要是早知道這場誤會能讓她喜歡上我,打死我也不會干這蠢事兒啊。 1. 我女朋友有個雙胞胎妹妹,倆人長得那叫一個像,個頭、體重、模樣,全都一模一樣。 就連說話聲兒都沒差,我女朋友說,她倆出生就差了一分鐘。 唯一不一樣的地兒就是性格,女朋友內(nèi)向文靜些,妹妹外向隨性點兒。 今兒個女朋友沒跟我說妹妹要來,我這一下子就給認錯了,弄出這么件又香艷又尷尬的事兒,我也郁悶得直撓后腦勺。 過了十分鐘,女朋友回來了,手里拎著不少菜。 “咦?我妹呢?” “呃,走了?!?/br> “走了?為啥要走?” 我一時卡了殼,都不知道該咋解釋:“就…… 突然有急事兒,就走了?!?/br> “咋可能?” 女朋友狐疑地瞅著我,“我給她打個電話問問?!?/br> 我這心都快蹦到嗓子眼兒了,這要是妹妹照實說,或者妹妹一尷尬讓她察覺出啥來。 我可就真成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瞅著女朋友拿出手機,輸上妹妹的名字,按下通話鍵,每一步都在撩撥我的神經(jīng),心臟都快從嗓子眼兒蹦出來了。 “關(guān)機了?” 女朋友又打了一遍,還是關(guān)機。 我心里那塊石頭總算落了地,發(fā)誓以后干親密事兒之前,一定得先搞清楚誰是誰。 “可能…… 可能就是有啥急事兒吧……” 女朋友盯著我的眼睛:“你不對勁。” “我哪有啥不對勁的。” “你一說謊就結(jié)巴,你自個兒都不知道?!?/br> “我…… 我沒結(jié)巴啊?!?/br> “那你臉咋紅了?” “這,不是天兒太熱了嘛?!?/br> “熱?熱得滿頭大汗的?” 我趕緊岔開話題:“我?guī)湍惆巡朔疟淅锇桑妹米吡?,咱倆肯定吃不完?!?/br> “你倆是不是背著我干啥壞事兒了?” 我一邊收拾菜一邊應著,壓根兒不敢看她的眼睛:“咋可能,我倆能干啥事兒,你腦子里都想啥呢?” “下次我見到她得好好問問她?!?/br> “問吧問吧?!?我心虛地應付著。 2.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滿腦子都是妹妹被我壓在身下掙扎的畫面,我的嘴堵住了她的嘴,她想解釋都說不出話來,只能一個勁兒地嗚嗚叫。 我翻了個身,在心里罵自己臭流氓,都啥時候了,還尋思那些事兒。 還是琢磨琢磨下次見面咋才能避免尷尬吧。 而且,這事兒可千萬不能讓女朋友知道,她最疼這個妹妹了,要是讓她知道我親了她妹,不管是不是誤會,分手那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骸?/br> 好在妹妹這幾天一直沒露面,看女朋友的樣子,兩姐妹也沒咋深入交流。 這事兒只要后面沒人提,應該就能這么過去了。 心里這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中間我見了幾次妹妹,她和我嘮嗑聊天都挺正常的,就好像上次那事兒壓根兒沒發(fā)生過一樣。 這樣最好,本來就是個誤會,而且錯在我,她能原諒我那可真是燒高香了。 今天,女朋友下班挺早,我一開門就聞到一股酒氣。 “你去哪兒了?喝這么多?” “公司,聚會,煩死了?!?/br> 蹦出幾個字后,她就癱倒在我身上,迷迷糊糊的。 我把她抱進臥室,去廚房沖了杯蜂蜜水給她喝。 她接過杯子喝了一大口,猛地摟住我的脖子,把嘴里的蜂蜜水往我嘴里送。 “別鬧,別鬧?!?/br> 我只當她喝多了,讓她好好歇著。 她卻不撒手:“今天公司吃飯,他們都成雙成對的,吃飯的時候還動手動腳的,就我一個人單著?!?/br> “在哪兒吃的飯…… 還動手動腳的?” 她說著話,手卻沒停,從我的腰那兒伸到我后背。 她的手熱乎乎的,就好像有團火在我身上游走。 女朋友確實是喝多了,整個人都沒個支撐點,大半個身子都掛在我身上。 酒味混著她身上的香水味,聞著挺上頭的。 瞅著她紅撲撲的臉頰,再加上她雙手在我身上游走撩撥,我也不想再憋著自個兒的欲望了,狠狠地親了下去。 折騰了好一陣子,出了一身汗,我又去衛(wèi)生間洗了個澡。 回到屋里,瞅著女朋友性感的后背,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這個念頭就像一股涼氣,從我的腳跟一下子沖到天靈蓋。 完蛋! 我他媽真是不長記性,剛才和我纏綿的,確定是我女朋友嗎? “你…… 你是溫靈還是溫欣?” 3. “啪!” 一個大耳刮子響亮亮地甩過來。“王一成,你他媽腦子里想的啥玩意兒!” “不是,溫欣,你聽我解釋……” “你真惡心,跟我干那事兒的時候,腦子里居然想的是我妹妹,你還是人嗎?” “不是,我,你聽我解釋啊?!?我嘴上說著解釋,可壓根兒不知道這事兒該咋解釋。 我能跟她說我上次把溫靈當成她了,然后按在床上一通親? 那不是死得更快嘛,可不說那事兒又咋能讓她知道我的擔心呢。 “我…… 你倆長得太像了…… 我這不是怕弄錯了嘛?!?/br> “你想啥呢?我妹妹能跟你干這種事兒?你齷齪不齷齪,我真是瞎了眼才跟你在一起?!?/br> “溫欣,我錯了,你真的是誤會了?!?/br> “你倆是不是發(fā)生過啥事兒?” 她直勾勾地盯著我的眼睛。 “沒有,真的沒有?!?/br> “我不信?!?/br> “真就是你倆太像了,我尋思問清楚,不然…… 不然咋處理……” “你倆沒發(fā)生過啥事兒,你怎么可能有這種擔心啊?!?她又狠狠地抽了我一個耳光。 我瞅著她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穿上衣服,摔門就走了。 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這事兒越說越亂。 只能等她消了氣,再好好跟她賠禮道歉。 我坐回床上,被褥上還有她的余溫,床單上還有我倆那啥的痕跡。 明明是件挺美好挺親密的事兒,咋就讓我自個兒給搞成這樣了呢。 我懊悔地抓了抓頭發(fā),也沒心思收拾屋子,開了一瓶酒,大口大口地灌著。 要是因為這事兒就分了手,那也太冤了。 我和溫欣認識半年了,我倆屬于那種一見鐘情的,她和她的名字一樣,特別溫欣。 人長得也漂亮,還賢惠懂事。 她妹妹就是她的逆鱗,誰都不能讓她妹妹受委屈,包括我在內(nèi)。 也不知道喝了多長時間,整個人都暈乎乎的,房門開了。 溫欣回來了,一臉的疲憊。 我趕忙過去拉住她的手:“對不住對不住,都怪我?!?/br> 她冷冷地瞅著我:“你有病吧?” “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真錯了?!?/br> “不是,你一個人把自己喝多了呀?我剛下班累得要死,你別煩我?!?/br> 這一瞬間,酒氣化成汗水,從我的每個毛孔里往外冒。 一秒鐘的事兒,我的衣服全濕透了。 “剛才…… 剛才不是你?” “什么是我不是我的,你喝懵了吧你。” 她輕輕推了一下我的腦袋。 這一推讓我徹底清醒了,可又掉進了更大的混亂里,整個腦袋就像被卡死了一樣,動都動不了。 “不和你說了,我先進屋躺會兒?!?/br> 我還沒來得及阻攔,她就已經(jīng)瞅見了那亂糟糟的床單,還有床頭的套套包裝。 4. 我知道這事兒瞞不住了。 我只能跟她實話實說,從剛開始的誤會,把溫靈當成溫欣給強吻了。 再到今天,溫靈喝多了,我又把她當成了溫欣,干了那事兒。 中間我可一句都沒隱瞞。 溫欣聽完,眼圈紅紅的,豆大的淚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不是,這也不能全怪我啊,是溫靈主動的,我也沒想到她能主動和我……” “啪?!?我又挨了一記耳光。 “還有,完事之后她還冒充是你,為的就是她能脫身,這不明擺著都是她設計……” “啪?!?又是一個耳光。 我都記不清這是今天挨的第幾個耳光了。 這一記耳光可把我徹底給打崩潰了。 “他媽的,你們姐倆一個樣兒是吧,都喜歡扇耳光是吧? “都說了,是她勾引的我,是她勾引的我,她冒充你,我才會和她上床,而不是我真的從開始就想和她上床,我問問你,我他媽到底錯在哪兒?” 溫欣沒吭聲,默默地收拾東西。 是啊,我早就該發(fā)現(xiàn)的,溫欣生氣很冷靜,不會咋咋呼呼大吵大鬧。 根本不是溫靈裝出來的那個樣子。 而且溫欣很少會主動和我干那事兒,這事兒不管咋說,我都有責任。 我從背后抱住溫欣:“你聽我說,這事我確實有錯,我給你道歉,但是……” “松開,臟。” 她停下了收拾的動作,也沒回頭看我,語氣冷得就像冷藏庫里的凍豬肉,一點兒熱乎氣兒都沒有。 如果我不松開,她也不會反抗,甚至我可以這樣抱她一輩子,但我知道,我抱得時間越長,她的心就越死。 我畢竟不可能抱她一輩子,到時候,就真的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瞅著她收拾東西,出門。 好像把溫靈的那一套流程又走了一遍。 這到底,是為什么? 為什么?。?/br> 為啥溫靈要勾搭我呢,為啥要設局坑我呢,甚至連自個兒的清白都搭進去了。 難道就為了把我從她姐身邊撬走? 我給溫靈打電話,還是關(guān)機,她好像不咋愛開機。 現(xiàn)在想想,溫靈這女的挺怪的,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做事也沒個準兒。 難道她真看上我了? 不能夠啊,我倆統(tǒng)共才見了幾回面,最親近的事兒也就是上次認錯人強親了她。 有受虐傾向?被強迫了之后就愛上我啦? 就在我咋想也想不明白的時候,收到條微信,是溫靈發(fā)來的。 【咋樣姐夫?偷情帶勁不?】 【你是不是有毛病!】 【上了姐姐又上妹妹,不是你們男的成天惦記的嗎?】 【你趕緊把這事兒跟你姐姐解釋清楚。】 【行啊,明兒早上 8 點,人民公園,見面嘮?!?/br> 5. 第二天,溫靈穿著個露臍裝,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在公園長椅上喝著豆?jié){。 “不冷?。俊?/br> 她把喝了一半的豆?jié){遞給我:“關(guān)心我呢?” 我把她的手打開:“別整這出。” “不喝?那我走了,我跟我姐說,是你逼我的。” 她起身要走。 “回來,我…… 我喝?!?我氣得牙根直癢癢。 豆?jié){吸管上有她的口紅印,還有股淡淡的少女香,我皺了皺眉,把吸管換了個邊兒,喝了起來。 “說吧,這么干到底為啥?” “還能為啥?因為我稀罕你啊。” “你胡扯,咱倆才見幾面?” “你和我姐見幾面就愛上了?” 我一下沒話了。 “稀罕一個人和見面次數(shù)有啥關(guān)系?” “我是你姐夫!” “還沒結(jié)婚呢。” “那我也是跟你姐處對象呢?!?/br> 她站起來,胸脯一挺:“我打小就和我姐長得一模一樣,臉蛋身材都不差,我比她差啥?” 我也站起來,直勾勾瞅著她眼睛:“我承認你姐好看,我挺喜歡,但我肯定不是光因為你姐好看才跟她在一起。” “哦?” 她笑了笑,嘴唇湊我耳邊,“我比我姐活兒好,你心里有數(shù)?!?/br> 這一句話說得我這大老爺們臉通紅:“你他媽真有病啊?!?/br> 我把豆?jié){一扔,抬腿要走:“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就算跟你姐掰了,也不可能跟你在一塊兒?!?/br> “你走了我就告訴我媽,說你上了我姐,還上了我,你這輩子都別想跟我姐結(jié)婚。” “你去吧,我認了,分手就分手?!?/br> “那我報警,告你強奸。” 我停下腳,怒目瞪著溫靈:“你到底想咋的!” “對我負責?!?/br> “那我還上了你姐呢,我到底對誰負責?” “都負責?!?/br> “咱們仨一塊兒過?” “也不是不行?!?/br> “你別鬧了,你姐能弄死我。” 她尋思了尋思:“那你就光做我男朋友?!?/br> “沒門兒?!?/br> “那…… 裝我男朋友行不……” 我嘆口氣:“大姐,世上好男人有的是,你為啥非得纏著我?” 她突然不吭聲了,低著頭,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哪有好男人,為啥我一個都碰不著?!?/br> “會碰上的。” 溫靈拉住我手:“姐夫,做我男朋友吧,七天,就七天,七天之后我親自跟我姐解釋,保證你倆能和好如初,我姐最疼我了,你得信我?!?/br> “真的?” “真的,我發(fā)誓,七天之后做不到,我出門讓車……” 我拿手捂住她嘴:“行了,別發(fā)誓了,我答應你?!?/br> 她笑了,笑得賊狡黠,用舌頭舔了舔我手心,我趕忙把手縮回來。 6. 為了讓她幫我挽回溫欣,我差不多啥條件都能應。 除了那事兒,她提了兩回,我都嚴詞拒絕了,那是我的底線。 剩下的倒沒啥,就是吃吃喝喝,蹦蹦跳跳。 以前溫欣愛安靜,酒吧迪廳我不咋去,現(xiàn)在幾乎天天泡,天天吵得我腦仁疼。 “美女,跳個舞呀?!?/br> 一個陌生人手摟上溫靈的腰。 溫靈沒答應也沒拒絕,在舞池里瘋了似的扭。 那男的越來越張狂,摟的地方越來越往下。 溫靈再咋說也是溫欣的妹妹,我走過去,把男的手打掉:“兄弟,手放規(guī)矩點?!?/br> “你他媽誰???” “我是她哥。” 溫靈反駁:“他是我男朋友?!?/br> “擦,有男朋友了你還在這兒浪啥?” 男的一生氣,一甩手走了。 “你他媽說啥呢,再說一遍。” 溫靈攔住我:“看吧,我說我碰不上好男人。” “你在這兒能碰上啥好男人?!?/br> “那我該去哪兒?” 我琢磨了琢磨:“去…… 去游樂場吧?!?/br> 隔天,我?guī)チ擞螛穲?,她坐了旋轉(zhuǎn)木馬,玩了海盜船,又玩了過山車。 笑得跟個小娃娃似的。 我發(fā)現(xiàn)她可真多變,在夜店里妖里妖氣像個妖精,在游樂場里又天真爛漫像個孩子。 “給。” 我接過她手里的冰淇淋:“頭一回來?” “頭一回來,太好玩了。” 我舔了一口甜筒,有點涼:“我?guī)н^你姐來一回,她啥都不敢玩,還不讓我吃冰淇淋,說會拉肚子。” 她一擺手:“我姐那人,死腦筋,別理她,以后帶我來。” 我笑了笑:“已經(jīng)第四天了哈,還有三天?!?/br> “你這人咋這么掃興呢?!?/br> “明天想去哪兒?” “明天我想去你公司瞅瞅。” “去我公司干啥?” 我挺意外。 “你管我?!?/br> 我拗不過她,帶她到了單位。 有同事見過溫欣,還以為是溫欣來公司了,笑著打招呼。 溫靈也不戳破,熱熱乎乎跟每個人回應。 同事都說我女朋友今天心情不錯啊,這么愛嘮嗑。 我上班忙,告訴她老實待著,別搗亂,然后我就開始干活。 不到一個小時,她 “啪” 地給了一個女的一耳光,那個女的,就是我的頂頭上司。 7. “你干啥呢?” 我跑過去,攔住溫靈還想再扇一巴掌的手。 “她罵我?!?這女的嘴一撇,好像受委屈的是她。 “誰他媽罵你啦?” 上司緩過神來,跟瘋了似的,去揪溫靈的頭發(fā)。 溫靈一閃身躲開,又 “啪” 地給了一耳光:“給臉不要臉了是不,我都不想扇你了。你非湊上來找揍?!?/br> 老總皺著眉頭過來:“咋回事?” “她,王一成的女朋友,她打我?!?上司告狀。 “那你說說我為啥打你?” 上司不吭聲了。 “你說怪不得一成最近工作效率低,原來是被狐貍精迷住了,上班都帶著,是你說的吧,你以為你聲小我聽不見?” “別在公司鬧,一成,你的女朋友你自己處理。” 我趕緊點頭。 “一個破老板,裝啥大瓣蒜。” 溫靈一點面子不給老總,當面開炮。 老板沒跟溫靈計較,瞪著我:“你給個解決辦法?!?/br> 溫靈站我前面,擋住老板視線:“我說,你這老板咋當?shù)?,?jīng)理壓榨底層員工你不管?” 老板一愣。 “就那個賤貨?!?/br> 她一指被打的女上司: “半夜 12 點多還給一成布置任務,有啥事第二天說能咋的? “布置的還都不是一成該干的,純粹就是把自個兒工作分出去,這樣的廢物你還留著?” “你…… 你咋知道?” 雖說這幾天我一直和溫靈在一起,可我沒想到她心這么細。 “你在酒吧里加班辦公,以為我看不見?” 我不說話了,這些事兒,溫欣肯定注意不到。 “還有,你不是都找好下家了嗎,反正都要走,你還受這鳥氣干啥?你不方便扇女生我?guī)湍?。?/br> “你咋啥都知道。” 我一臉黑線。 “你要離職?” 老總問我。 “對,你們這傻逼公司、傻逼老板、傻逼上司,還有啥可留戀的?” 溫靈接話。 “去人事,現(xiàn)在就走。” 公司外面,小雨淅淅瀝瀝地下著。 我兩手抱著辦公用品,溫靈給我打著傘。 “你今天來公司,就為了這?” “對呀,不然我來干啥,來玩?。俊?/br> 我點點頭,心里挺感慨:“你咋啥都知道?” “我又不瞎,這幾天你吃不好玩不好,不就因為這點破事兒嗎,看你找著合適下家才有點笑模樣?!?/br> 她跟我顯擺似的,嘮嘮叨叨:“走都打算走了,不得狠狠出口氣,還能走得快,省了一個月跟公司打招呼的時間。” 我想抬手刮刮她鼻梁,一個沒抱穩(wěn),資料掉一地。 “你別動,你一動還得掉?!?/br> 她貓著腰,一個一個幫我撿資料,瞅著她被雨水打濕的長發(fā),我心里啥滋味都有。 她比溫欣心細,比溫欣熱乎,比溫欣更關(guān)心我在意我。 好像當女朋友,也不賴,我趕緊晃晃腦袋,把這不著調(diào)的想法甩出去。 三天后,也是這么個雨天,換成我給她打傘。 到了約定日子,我這七天男友,算是圓滿下崗了。 她笑了笑:“放心吧,我不會食言,我會跟我姐解釋清楚?!?/br> 我點點頭。 她死死抱住我的腰,腦袋在我胸口一個勁兒地蹭,像是要把我身上的味兒給記牢嘍。 這回我沒把她推開,輕輕拍了拍她后背。 溫靈沒讓我送,自個兒打車走了。 接下來這一個月,姐妹倆誰都沒聯(lián)系我。 就在我打算把她倆都忘了,重新開始自個兒生活的時候,我收到了溫欣的微信。 【我有了?!?/br> 一下子,我都懵了,不知道咋面對這事兒。 睡覺前,溫靈給我發(fā)了一模一樣的四個字。 8. 等我緩過神來,先給溫靈回了信息。 【不可能,咱倆那次…… 有防護措施啊?!?/br> 【???你不想負責?】 【不是,大姐,我戴套了,咋能懷上呢?】 【戴套就一定保險?不會漏?不管你信不信,我就只和你一個人有過那事。】 我去! 我氣得把手機狠狠砸墻上,老天爺啊,你這是想整死我啊。 我咋跟倆人解釋,咋跟她們爸媽解釋啊。 第二天買了新手機,登上微信一看,消息 99+。 溫欣就給我發(fā)了一句話。 【不理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孩子我會生下來,跟你沒關(guān)系。】 我想回,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把我拉黑了。 剩下的基本都是溫靈發(fā)的。 從一開始的懷疑,到破口大罵,到哭哭啼啼,到最后傷心到不行。 那幾天,我過得迷迷糊糊的,酒吧角落里多了個買醉的我。 我?guī)滋鞗]吃東西了?三天?四天? 天天喝到吐,吐完爬起來接著喝,后來都吐血了。 眼神恍惚的時候,一個人把我拉起來,架著我胳膊,費勁地把我弄出酒吧。 誰啊? 溫欣還是溫靈? 出租車上,我滿腦子都是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想對倆人同時負責肯定不行,但我要是個爺們兒,咋也得對其中一個負責。 對誰呢? 我和溫欣是原配,按理得對她負責,可她現(xiàn)在恨死我了。 溫靈其實算是受害者,如果那天我沒強親她,后面這些破事兒都不會發(fā)生。 可這樣對溫欣又不公平。 我歪過頭,看著那張熟得不能再熟的臉,看著她著急的樣兒和帶點憤恨的眼神,笑了。 那就看今晚誰把我從酒吧帶出來的,我就對誰負責,至少,她是關(guān)心我的。 那一夜,我都不知道跟我纏綿的是溫靈還是溫欣。 就記得到家后她先哭了,我抱著她,親著她。 再有意識的時候,我倆已經(jīng)在床上了。 那一夜,她像是要把心里的委屈全發(fā)泄出來,或者說用這方式宣告主權(quán),表明我是她的。 我也放縱了,也想就這么定下來一個能照顧一輩子的人。 可笑的是,我根本不知道跟我折騰一宿的那身子,到底是溫欣還是溫靈。 9. 我渴醒了,灌了一大杯水,瞅著水杯直發(fā)愣。 昨天完事我就睡了,這杯水是她給我放床頭的。 能這么細心的,多半是溫靈。 我往被子里縮了縮,從后面摟住她腰,她幸福地哼唧了一聲,沒醒。 我也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太陽像劍一樣刺開我眼睛的時候。 她背對著我,光溜溜的后背露著,整個人都在陽光里。 “溫靈?” 我試探著問。 她回頭,笑了:“你可算認對人了?!?/br> “溫靈,嫁給我吧,我娶你,一起照顧孩子?!?/br> “行?!?/br> 我倆挺有默契,都沒提溫欣。 10. 到了溫靈家,我整個人都慌得不行。 渾身直哆嗦。 還好溫欣不在,不然我這臉可丟大了。 我猜是溫靈故意挑姐姐不在的時候帶我回來的。 “叔叔阿姨好。” “好,好,你先坐。” 溫靈爸媽對我不算熱乎也不算冷淡,我四處瞅瞅,總覺得她家有點怪,可又說不上來咋怪。 “那個,她走了?” 我問溫靈,她點頭。 她爸媽聽我這話,表情更怪了,像是尷尬、疑惑,還有點生氣。“走了走了。” 難道他們知道我和這姐妹倆的爛事兒了? 我趕緊換話題,夸阿姨年輕。 溫靈爸媽留我吃了晚飯,吃完我趕緊告辭,像逃難似的出了門,生怕溫欣回來撞上。 “你怕啥?” “撞上不好?!?/br> “早晚都得面對,咱倆結(jié)婚我姐還能不來?” 唉,我嘆口氣,溫欣肚子里的孩子可咋辦。 她非要生,生了咋養(yǎng)?不得讓人說閑話? 讓她打掉?我又有啥資格勸她。 和溫靈確定關(guān)系后,就沒再見過溫欣,她老躲著我。 看著微信上那個大大的紅嘆號,心里亂七八糟的。 這一個月,我一門心思撲工作上,想快點忘了這糟心事。 直到我在夜店瞅見溫靈。 一個男的摟著她腰,親她脖子,她瞇著眼挺享受,忘情地扭著,一點不顧肚子里的寶寶。 11. “你干啥呢?” “關(guān)你啥事?” “我是你男朋友,我不管誰管?” 她笑了,笑得特惡毒:“對哦,你是我男朋友,那咱現(xiàn)在分手吧,好了,你沒資格管我了?!?/br> 我愣在那,接著一股火 “噌” 地就上來了。 我拉著她胳膊出了夜店。 “你啥意思?” “我沒啥意思,我就想把你從姐姐身邊搶過來,就這么回事?!?她滿不在乎地說。 “為啥?你為啥要這樣!” 我一聲大吼,把路人都嚇著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喜歡姐姐,一直都是,你和我就是圖個樂子?!?/br> “我承認,一開始我是挺喜歡你姐姐,但是和你相處這么久……” 等我抬頭,她都跑遠了,根本沒聽我說話。 我又去了常去的酒吧。 坐下的時候,瞧見角落里一個女的喝得爛醉。 我走過去:“溫欣?” 她笑了,擺擺手讓我坐下。 “你喝這么多酒,對孩子不好。” “喂,你誰???用你管我?” 她在我眼前晃了晃手,“你沒事吧?” 這話我今天第二次聽了,心里特郁悶?!澳阏υ谶@兒?” “你能在這兒喝得醉醺醺的,咋,我就不行?” “我喝酒是因為……” 等等! 她咋知道我在這兒喝得爛醉? 溫欣以前從不喝酒,我也沒告訴過她我老在這家酒吧喝,她咋知道的? 一道亮光在我眼前閃過,我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一個我不想承認的事兒,明晃晃地擺在我眼前。 12. “那天是你對不對? “我那天喝得吐血,是你把我送回家的對不對? “你把我送回家又走了,怕我出事,把溫靈叫來的對不對?” 我跟瘋了似的,晃著她肩膀。 她眼睛紅紅的,流著淚:“重要嗎?現(xiàn)在這些事還重要嗎?” “為啥?你為啥不跟我說!” 我也崩潰了,抓著頭發(fā)哭。 關(guān)心我、照顧我的,一直都是溫欣。 把我送回家的是溫欣,放床頭水的是溫欣,就那天和我上床的,是溫靈。 而溫靈,就想把我從她姐身邊搶走,再甩了我。 先把溫欣送回家,阿姨問我她咋喝成這樣我沒吭聲。 紅著眼,在各個夜店找溫靈,找了一整晚,沒找著。 第二天一大早,溫靈自個兒到我家了。 臉上全是狠勁和挑釁。 “我其實一點都不喜歡你,真的,那些都是我裝的。 “我打小就恨姐姐,她啥都有,我啥都沒有,所以,她的東西我都要搶,搶過來就扔,我不是想得到,就是想看她難受,你也一樣。 “我就是要報復她,我就是要讓她痛苦,我恨她,這些都是她欠我的!” 溫靈越說越激動,好半天才平靜下來。 “不過你也不虧,上了姐姐又上了妹妹,這種美事兒,不都是你們男的想的嗎?!?她摸了摸我腦袋,像摸小狗似的。 “你們倆到底咋回事?看著關(guān)系挺好,你咋這么恨你姐?” “想知道?” 她用食指抬我下巴,動作又曖昧又性感,“下輩子吧?!?/br> 溫靈不說,我就去問溫欣。 到了她家,屋里就叔叔阿姨。 “阿姨,溫欣呢?” 她一愣:“溫欣一早就出去了呀?” “那溫靈呢?” “溫靈…… 溫靈死了呀,死好久了?!?/br> 13. 死…… 死了? 那我這么久接觸的是誰?和我睡的是誰? 一陣風從溫靈臥室吹出來,涼颼颼的,我打了個冷戰(zhàn)。 “一成、一成,你沒事吧?” “沒…… 沒事……” 我哆哆嗦嗦掏出手機:“阿姨,您看,這是溫靈的微信,您看,我還有她…… 有她電話,我打給她,您聽……” 電話撥出去,沒人接。 阿姨瞅著我,像看瘋子似的,懷疑我精神出問題了。 “還有,還有朋友圈,你瞅瞅,這是溫靈的朋友圈,你看,這是不是她的臥室?!?/br> 我鞋都顧不上脫,直接沖進屋里。 拿著手機里的照片跟臥室里的家具比對。 “你瞧這張照片,就是在這兒拍的對吧,就這角度,阿姨您看,我沒瞎說?!?/br> 我蹲在墻角嘟囔。 “咋可能,咋可能死了呢,不可能啊。” “孩子,你可別嚇我?!?阿姨把我攙起來,拿過我的手機,皺著眉頭端詳,“確實是我家,咋回事呢?” 我感覺像掉進了地獄,腳下全是爛泥,咋掙扎都出不來。 屋里冷風颼颼的,我額頭直冒冷汗。 溫欣,對,溫欣肯定知道。 找到溫欣就能弄明白咋回事。 我一把搶過阿姨手里的手機,飛快地出了門。 “孩子,唉,孩子,你等等……” 14. 車上,阿姨給我打了個電話。 我一聲不吭,就靜靜地聽著。 15. 找到溫欣的時候,她在河邊站著,穿著風衣,正瞅著河里波光閃閃。 “溫欣?!?/br> 她聽到聲回頭,見是我,又冷淡地扭過去了。 “不去陪溫靈,找我干啥?” “溫欣,沒有溫靈,溫靈死了?!?/br> 16. “不可能,我妹沒死,好好的,你就是個騙子?!?/br> 我扳著她肩膀,逼她看著我眼睛。 “沒有溫靈,溫靈死了,她死了?!?/br> “不可能!” “那你告訴我,你多長時間沒見著你妹了?!?/br> 她呆呆的,像是在想事兒:“好像,好久了?!?/br> “我從來沒同時瞅見你倆,你家也沒你倆合照,你想過為啥不? “你現(xiàn)在就給她打電話,天天打,肯定沒人接?!?/br> 她愣愣地瞅著我:“為啥?” “因為你就是溫靈,你妹是你幻想出來的,溫靈早死了,六歲的時候就沒了?!?/br> “死了?” 她差點摔倒,我趕緊抱住。 醫(yī)院病床上,溫欣還昏著,阿姨和叔叔正往這兒趕。 我在這兒回想著阿姨跟我說的那些事兒。 17. 溫欣確實是雙胞胎,有個妹妹叫溫靈。 六歲那年,倆人出了嚴重車禍,更要命的是,姐妹倆都是稀有血型。 醫(yī)院血漿不夠,只能先救一個,另一個得等別的醫(yī)院血庫調(diào)配。 醫(yī)生催著二老趕緊拿主意,不然倆都危險。 沒辦法,老兩口決定先救傷重的姐姐。 等血漿調(diào)來,妹妹已經(jīng)沒了。 二老傷心透頂,可還有個孩子得養(yǎng),只能強打起精神從悲傷里走出來。 溫欣慢慢長大,就是有點內(nèi)向,平常也看不出啥心理問題,我一出現(xiàn),二老才覺著不對勁兒。 車上我給一個當醫(yī)生的朋友打了電話,他聽我說完,說很可能是人格分裂。 溫欣因為對妹妹有虧欠,就分裂出個副人格,就是她妹妹溫靈。 主人格一直把副人格當成真妹妹,心里老給自己暗示,妹妹沒死。 副人格也受主人格暗示,覺得姐姐欠她,對不起她。 所以姐姐有的東西她都要搶,包括我。 說到底,副人格覺得主人格搶了她的命。 這就解釋了為啥倆人會一起懷孕,為啥都愛突然走了又回來。 她們得切換人格。 朋友讓我趕緊帶溫欣找心理醫(yī)生,吃藥好得快。 知道這些,我 “哇” 地大哭起來。 憋了這么久的情緒可算能放出來了,最近這壓力都快把我逼瘋了。 還好,還好。 她倆是一個人,孩子就一個,是我的,跟我睡一塊兒的也一直是一個人。 我心里不用再受道德審判和人性折磨了。 18. 我瞅著窗臺上的向日葵,它晃著腦袋,好像不管出啥事,都能笑著迎接第二天太陽。 “王先生、王先生?!?/br> “?。堪 !?/br> 心理醫(yī)生帶著溫欣出了治療室:“今天治療完了,洛女士狀態(tài)好多了,她副人格很快就徹底沒了?!?/br> “太感謝您了,醫(yī)生?!?我給醫(yī)生鞠躬。 “你剛看啥呢?” 溫欣挽著我胳膊。 “看花兒呢?!?/br> “向日葵有啥好看的,每次來你都瞅,都瞅了一個月了?!?/br> “歪著腦袋多可愛,像你似的?!?/br> 19. 這個月我可高興了。 一是醫(yī)生說溫欣人格分裂徹底好了,以后不用再治了。 二是…… 我和溫欣要結(jié)婚了,正籌備婚禮呢。 “王一成先生,你愿不愿意娶新娘為妻?以后不管窮富,健康疾病,都愛護她,保護她?” “我愿意!” 我聲音特大,看著溫欣笑臉,我也笑得開心。 “洛溫欣女士,你愿不愿意嫁給新郎?以后不管窮富,健康疾病,都愛他,照顧他?” “我…… 我糾正一下,我叫洛溫靈?!?/br> 司儀懵了,一個勁兒看手里提詞卡。 一股涼氣直沖我腦門,我像被凍住了,渾身抖得像篩糠。 我瞅著對面女人表情從幸福開心變成陰毒怨恨,一點辦法沒有。 她湊我耳邊悄悄說。 “裝得可真累,多虧你和心理醫(yī)生,現(xiàn)在我姐徹底沒了,謝謝啊?!?/br>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