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公去領(lǐng)證,正準備簽下名字時。 我的腦海中有一道聲音響起。 「你老公不僅在鄉(xiāng)下偷偷藏了一個老婆,他還瞞著你在外面生孩子?!?/br> 「那孩子現(xiàn)在都兩歲啦!」 因為那道怪異的電子音,我遲遲沒落筆簽下名字。 老公陳非見狀有些急了,他連聲催促:「寧寧,快寫啊,工作人員還等著呢?!?/br> 「別耽誤人家?!?/br> 我瞅了他一眼,直接將筆放下。 陳非更急了,他看起來恨不得直接代我簽字。 不等他再次開口,我原本平靜的臉上突然露出痛苦之色:「不行,我肚子突然好痛,憋不住了,我先去上個廁所?!?/br> 隨后在工作人員和陳非無奈的表情下,急匆匆地鉆進了公共廁所里。 廁所里味道并不好聞,但此刻卻幫了我大忙。 我和陳非大學(xué)時就在一起了。 說實話,當初如果不是他的溫柔細心打動了我,我也不會答應(yīng)他的追求。 戀愛三年,他只帶我回過一次老家。 后來他說鄉(xiāng)下偏僻,回去一趟不容易,就沒再帶我回過了。 那時他家里除了我們倆以及他父母,還有另一個人。 一個性子唯唯諾諾的女人。 陳非說這是他的遠房表妹,因為無親無故,所以在他家借住。 但我發(fā)現(xiàn),她和陳非的肢體接觸不僅過于自然,看我的眼神也總是帶著躲閃。 每次我和她單獨相處時,她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那會我就覺得這個女人很奇怪。 當時也沒細想。 它說的,不會就是這個女人吧? 想到這里,我嘗試用意念和腦海中的那道聲音交談。 「你是誰?我憑什么信你?」 「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陳非的遠房表妹?」 電子音再次在我腦中響起。 「是她,那不是他的遠房表妹,是他的童養(yǎng)媳?!?/br> 「至于我,我名為希望,是個拯救系統(tǒng),因為檢測到你符合我們的綁定對象,故而找上了你。」 「按照你原本的人生軌跡,你會被陳非設(shè)計害死,吃絕戶?!?/br> 「而陳非最后不僅逃脫了法律的制裁,還順理成章地接手你們家的公司,將公司一步一步發(fā)展壯大?!?/br> 「他名利雙收,你卻家破人亡。」 「我來的時間剛剛好,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只要相信我,就能改寫人生?!?/br> 「蘭寧,你是否愿意相信我?」 系統(tǒng)說出的信息讓我非常震驚。 我雖然對它的話將信將疑,但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我父母是怎么死的?」 「也是被陳非害死的嗎?」 系統(tǒng)肯定的聲音響起:「當然?!?/br> 「為了謀奪你們家的家產(chǎn),陳非下了不少苦功,從知道你的家世那一刻起,就給你織下了一張大網(wǎng)。」 「婚后短短一年時間,你父母就相繼死于意外?!?/br> 「首先是你爸,陳非在他車上動了手腳,導(dǎo)致你爸剎車失靈,車毀人亡?!?/br> 「隨后你媽因為你爸的離世郁郁寡歡,陳非以帶她去散心為由,驅(qū)車將她帶到了山上。」 「趁人不注意之際,將她推下了懸崖,你媽死無全尸?!?/br> 「最后是你,他騙你去潛水,在你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破壞你的潛水設(shè)備,把你活活溺死在大海里?!?/br> 系統(tǒng)說完后,我沉默了。 我確實熱愛潛水,談戀愛時,還和陳非去玩過幾次。 不管它說的結(jié)局是否為真,我都賭不起。 如果我孤身一人倒無所謂,但我不能用父母的命去賭。 他們視我為掌上明珠,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我無法接受他們會因為我而慘死。 在沒弄清楚真相前,我絕對不會和陳非領(lǐng)證。 得知我的決定后,希望說話的語調(diào)都雀躍了不少。 它再次提醒我:「絕對不能和陳非結(jié)婚,這是你命運的分岔點。」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 「那你打算怎么推辭?」系統(tǒng)問我。 我挑了挑眉,給它賣了個關(guān)子:「你等會就知道了?!?/br> 說著我抬腳走出廁所。 剛走到簽字的桌子前,還沒來得及坐下來,陳非就急切地拉著我:「寧寧,你終于回來了?!?/br> 「我們等了你好久,快簽字吧。」 「人家都要下班了。」 自從聽了系統(tǒng)和我說的那些事情,我現(xiàn)在看到他,總是克制不住地想到父母慘死的下場。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逆鱗。 父母便是我的逆鱗。 看他迫不及待的模樣,我將手抽回,說出了一句極其任性的話。 「我突然又不想結(jié)婚了?!?/br> 「回去吧?!?/br> 陳非焦急的神色僵在臉上。 好一會兒,他才勉強地扯了扯嘴角,試探性地開口:「寧寧,你,你是在開玩笑嗎?」 我淡淡地回了他一句:「當然不是,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不走等會兒自己打車回去吧。」 說完后,不管他什么表情,我直接轉(zhuǎn)身離去。 系統(tǒng)震驚得聲音都有些失真了。 它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道:「啊……這,你就這么直接說?。俊?/br> 「不然呢?」我無所謂地回答道,「我又沒欠他的。」 「我一沒和他辦酒席,二沒要他給我彩禮?!?/br> 「說得難聽點的,今天能跟他來領(lǐng)證,都是我挖了一山的野菜才作出的決定?!?/br> 「原本我也不在意這些東西,畢竟他再有錢也沒我有錢,只要他對我好就行了?!?/br> 「現(xiàn)在連對我好這條都存疑,他還有什么可取之處?」 「我不想結(jié)了,他還能強迫我不成!」 系統(tǒng)好半晌不說話。 直到陳非追出來了,它的聲音才重新在我腦海里響起:「你說得對……」 「寧寧,你是怎么回事?」陳非上前抓住我的手腕,眉頭緊皺,「你今天怎么這么任性,結(jié)婚這么大的事,說不結(jié)就不結(jié)了?」 「這讓我怎么和我爸媽交代?」 我白了他一眼:「你就直接說是我不想結(jié)了唄?!?/br> 「有什么難說的?」 「要是嫌麻煩,那咱們干脆分手吧!」 聽到「分手」兩字,他抿著唇,好一會兒才溫聲哄道:「好好好,現(xiàn)在還不想結(jié)就先不結(jié)?!?/br> 「都依你,別再說分手的話了。」 「你知道的,我這輩子只要你,別人我都不要。」 話音剛落,系統(tǒng)陰陽怪氣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別人我都不要」 「咦惹」 「鄉(xiāng)下孩子都兩歲了,他怎么敢說這種話的?真惡心?!?/br> 我被它搞笑的語氣逗得差點憋不住,愣是把這輩子悲傷的事想了一遍,才將要翹起的嘴角壓下來。 我沒接陳非的話,扭頭就走。 他也不惱,屁顛屁顛地跟在后面,坐上了副駕駛。 一路上他都沒話找話,我嫌煩,將他丟在他家樓下后,揚長而去。 剛回到家,我爸媽就圍了上來。 「寧寧?怎么回來這么早?」 「不是和陳非去領(lǐng)證了嗎?他人呢?」 我媽將腦袋往我身后探。 我抬手把她的腦袋推回去,隨口說道:「不結(jié)了,把他丟回家了?!?/br> 「怎么回事?」我爸一聽,眼睛都瞪大了。 路上系統(tǒng)為了取得我的信任,還和我說了其他的事。 連我三歲尿床,偷偷洗褲子的事都翻了出來。 等回到家時,我已經(jīng)完全相信了它。 將系統(tǒng)隱去,我直接給我爸媽丟了個王炸。 「有個借住他家的遠房表妹,聽說那是他父母給他買的童養(yǎng)媳?!?/br> 「從小一起長大?!?/br> 「他們倆的兒子現(xiàn)在都兩歲了。」 我爸媽:?。?! 兩人同一時間倒吸一口涼氣。 過了幾秒,我媽才不可置信地開口:「可信度有多少?」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她:「百分之一百?!?/br> 「爸,我懷疑陳非接近我的目的不簡單,我怕他害我們家,你幫我查查吧?!?/br> 即使沒有證據(jù),但我爸媽對我有著絕對的信任。 見我這么篤定,我爸當即打電話叫人著手調(diào)查陳非。 趁此時機,我問系統(tǒng):「如果我和陳非分手了,命運是不是就改寫了?」 系統(tǒng)回復(fù):「哪有那么簡單?」 「就算你跟他分手了,他也會用其他方法糾纏你,更有可能和你們魚死網(wǎng)破?!?/br> 「所以想要徹底改變原本悲慘的結(jié)局,必須將陳非一家錘死,讓他們無法再作妖才行。」 我不信邪,當即給陳非發(fā)了分手短信。 他只回復(fù)了四個字:「我知道了?!?/br> 原以為此事會就此了結(jié),但系統(tǒng)說得果然沒錯。 第二天一大早,陳非竟然不聲不響地帶著父母跑到我家公司樓下。 當時我正在工作,前臺打電話過來,說樓下有人找我。 我一下到大廳,他媽媽劉金花就沖了上來。 滿臉滄桑的中年婦女當著眾人的面跪在我跟前,開口央求:「寧寧,好端端的,你,你咋突然要和小非分手???」 「是不是嫌棄我家窮?」 「可是你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咱們小非領(lǐng)證了,當初也是你自己說不介意的,現(xiàn)在是反悔了嗎?」 「你們的事,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都知道了,咱們家丟不起這臉,阿姨跪下來求你了,你就和小非把證領(lǐng)了吧?!?/br> 劉金花嗓門極大,卑微的祈求聲回蕩在大廳里。 一時間,來來往往的人都紛紛朝我這邊側(cè)目。 「媽,你別這樣,都是我不好,沒能給寧寧想要的生活,她就算嫌棄我,也是應(yīng)該的?!?/br> 「只不過兒子不孝,如果寧寧實在不愿意嫁給我,我,我這輩子就不娶了,我會一直等著她回心轉(zhuǎn)意。」 陳非滿臉悲傷,假模假樣地伸手扶劉金花,但愣是半天沒扶起來。 他爸則默默在一旁抹淚。 一家人看起來可憐極了。 我現(xiàn)在工作的地方是我家集團旗下的一個小公司,是我爸給我練手用的。 辦公地點只占了兩層樓。 寫字樓里還有其他公司的員工。 他們并不認識我,見有熱鬧看,紛紛圍了過來。 旁邊已經(jīng)有人在竊竊私語了。 我聽到有人說我嫌貧愛富,不負責任。 劉金花見狀,更是哭天搶地。 系統(tǒng)氣得破口大罵。 「她好賤!」 「宿主,他們在道德綁架你!」 我笑了,那又怎么樣? 陳非還是不夠了解我的為人。 他為難地看著我,一副為我好的模樣:「寧寧,這么多人看著,影響多不好。」 「你就聽我媽的吧,只要咱們明天去照常去把證領(lǐng)了,她就不會鬧了。」 「好不好?」 系統(tǒng):「他在想屁吃?!?/br> 「算盤珠子都要崩我臉上了?!?/br> 陳非不知道自己被吐槽了,見我臉色越來越不好,他自以為拿捏了我,趁熱打鐵繼續(xù)開口:「你放心,如果你嫌棄我家不夠大,我也可以跟你回家住的?!?/br> 這次輪到我無語了。 真是狼子野心,還沒領(lǐng)證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住進我家了。 陳非難不成以為只要他們一家會演嗎? 我低下頭,再次抬起頭時,已經(jīng)眼含熱淚:「我沒有說不愿意嫁給你,可你不僅一分錢彩禮都沒給我,甚至連一場婚禮都不愿意辦?!?/br> 「試問哪個女孩會不介意?」 「各位在場的姐妹,如果是你們,你們會愿意嗎?」 此話一出,在場不管結(jié)婚還是沒結(jié)婚的女性,都鄙夷地看向了陳非他們。 有脾氣暴躁的,當場嫌棄唾棄起來:「什么人??!」 「這不是白嫖嗎?還好意思過來道德綁架人家女孩?!?/br> 陳非連忙解釋:「不是,不是這樣的?!?/br> 「寧寧,彩禮和婚禮我不是不想給你?!?/br> 「但是我現(xiàn)在的情況你也知道,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我爸媽最近要用錢,我的錢都給他們了?!?/br> 「幾十萬,我一時半會哪里拿得出來?!」 「咱們先領(lǐng)證,過后我再給你補,行嗎?」 他說完后,有人和他共情了。 一個叼著煙的中年男人在人群中憤憤開口:「兄弟,我理解你,現(xiàn)在娶個老婆真尼瑪貴!」 「動不動就要幾十萬上百萬,咱們都是普通人,哪里找出這么多錢?」 「到最后還不是得去貸款?這錢給了女方家里,還一點都撈不回來,血虧!」 陳非雖然沒說話,但我瞥到他也贊同地微微點頭。 那男子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說為了娶個媳婦付出了多少心血之類的話。 結(jié)果下一秒,一個冷著臉的女人從后邊走了上來。 男人一見到她,頓時慫了,抱怨聲戛然而止。 女人二話不說,抬手就抽了他一巴掌。 「我嫁到你家,不僅要伺候你,還要伺候你爸媽,連自己家都沒能回過幾次,人家當保姆還有工資呢!」 「我呢?我嫁給你這么多年,我得到了什么?每天下班回到家,你鞋子一脫就躺床上玩手機,我還要給你們做飯、洗碗?!?/br> 「更別說當初這彩禮還是你自己要給這么多的,后來也用在裝修上了,現(xiàn)在倒好,怪到我頭上了是吧?」 「當初你要是入贅到我家,這錢我也能給你,既要女方跟你回家,又不想付出,世界上哪有這么好的事?!」 「許建飛,你要是這么不樂意,那就離婚吧,省得你天天在外邊和別人這么宣傳我!」 女人說到最后,眼眶都紅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男人,轉(zhuǎn)身就跑。 男人頓時慌了,這下熱鬧也沒心思看了,連忙追了上去。 他一走,眾人的視線又移回了陳非身上。 陳非神情尷尬了起來。 我乘勝追擊:「陳非,我不會同意和你先上車后補票的。」 「你也別一副我非要你家錢的模樣,我爸媽又不是不給嫁妝?!?/br> 「婚姻不是兒戲,你不是拿不出錢,你只是不想罷了,這事沒得商量,你回去吧,我們倆結(jié)束了?!?/br> 陳非抿嘴沉思半晌,向我承諾道:「是我考慮不周,寧寧,你放心,我爸媽那邊也不急,我先把錢拿回來給咱們辦婚禮,之后再想辦法賺錢給他們。」 「你別和我分手,好嗎?」 我還沒說話,劉金花就先跳起來了。 她「呸」了一口,提高音量:「不行!想都別想!」 「那是我的錢,這個婚禮就這么重要嗎?先把證領(lǐng)了不行嗎?」 「我看你這丫頭就是嫌貧愛富!」說著她扯了扯陳非他爸陳志誠,「老頭子,你說句話啊!」 陳志誠清了清嗓子,看向我:「寧寧丫頭,這事真沒得商量嗎?」 我點點頭。 他嘆了口氣,轉(zhuǎn)向陳非。 「小非,聽你的,咱們老家的房子不急著修,回去后我和你媽就把錢轉(zhuǎn)回去給你。」 「再苦也不能讓你娶不上媳婦?!?/br> 劉金花一聽這還得了,差點整個人跳起來。 結(jié)果陳志誠一個眼神過去,她就老實了。 「寧寧,你等著,過兩天我就上門拜訪叔叔阿姨?!沟玫疥愔菊\的保證后,陳非繃著的臉終于展開了。 劉金花再不愿,也做不了什么。 一家人氣勢洶洶地跑來,結(jié)果就這么灰溜溜地離開了。 人一走,周圍看戲的路人就散開了。 沉默許久的系統(tǒng)這才開口:「宿主,你為什么不直接將他老家還有老婆、孩子的事抖摟出來?」 「今天在場的人那么多,一傳十,十傳百,陳非他們的名聲就都臭了。」 「這樣你也不用答應(yīng)和他結(jié)婚了。」 我心想,系統(tǒng)還是太單純了。 就算我今天戳穿他們,沒有證據(jù)只要他們死皮賴臉不承認,我也拿他們沒辦法,反而會打草驚蛇。 把利益關(guān)系一一和系統(tǒng)分析后,它才恍然大悟。 「我還是不夠智能,看來得多學(xué)習(xí)一下你們?nèi)祟惖慕圃p才行了?!?/br> 我無語道:「什么狡詐,這叫謀略!」 其實沒有直接戳穿陳非還有一個原因。 因為我覺得就這么放過他,實在太便宜他了。 系統(tǒng)說的那些,細想下,并不只是冰冷的文字表述,反而很有可能是真真實實發(fā)生過的。 只不過在這個時間段并沒有發(fā)生在我身上而已。 假使沒有系統(tǒng)的出現(xiàn),那么我最終也會走上那個悲慘的結(jié)局。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特別善良的人,看剛剛陳志誠的模樣,他應(yīng)該也是知道陳非想做什么的。 既然他們敢做,就要承擔失敗的后果。 只是簡單地讓他們不再糾纏我,怎么夠呢? 兩天后。 陳非大包小包地拎著東西上門拜訪。 「叔叔阿姨好,彩禮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你們看……婚禮什么時候辦合適呢?」 「我爸媽的意思是越快越好,等辦完婚禮,我就和寧寧去領(lǐng)證?!顾诓鑾走吷?,語氣溫和地征詢著我們的意見。 我爸在我的示意下開口:「這個不急,過段時間吧?!?/br> 「之前只帶你認識了家里人,其他人你還沒見過?!?/br> 「我們的意思是,先辦個宴會,讓你認識認識咱們家生意上的一些合作伙伴。」 「到時候你進公司了也方便點。」 「你覺得呢?」 陳非一聽,大喜過望,也不催著盡快結(jié)婚了。 有我爸這番話,他便以為此時穩(wěn)了,連忙站起來:「我沒意見,都聽叔叔阿姨的?!?/br> 有了這層基礎(chǔ),他和我爸相談甚歡。 到了飯點時間,我媽適時開口:「小非啊,時間不早了,你爸媽估計都開始念你了?!?/br> 「我們就不留你吃飯了,早些回去吧?!?/br> 陳非也不反駁,連聲稱是。 他一走,我爸就癱在沙發(fā)上:「娘的!裝得我累死了?!?/br> 「阿玉,還好你沒留他吃飯,不然我今晚怕是半夜要爬起來吃宵夜了?!?/br> 「我一看到他,就惡心得吃不下飯?!?/br> 我媽笑著拍了拍他:「有那么夸張嗎?」 「那可不!」我爸不滿道,「你又不是沒看過那些東西。」 我爸說的是他讓人調(diào)查陳非,別人給他傳回來的資料。 陳非一家都不是好東西,那個被他們留在老家的姑娘名叫陳來孫,是被拐來的,七八歲時就住在他們家了。 他們也不白養(yǎng)她,小小年紀,就使勁使喚她。 做飯、洗衣服、喂雞喂豬、砍柴挑水……凡是能做的都讓她做了。 做不好不僅挨打,還沒有飯吃。 剛成年沒多久,她就懷孕了。 也是個可憐人,怪不得我之前看她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長大,如果性子太剛烈,說不定不是陳非他們死,就是她死。 剛拿到這份資料時,我的腦中浮現(xiàn)出了一個計劃。 想要敵人魚死網(wǎng)破,就得先把他們逼到絕境。 我打算以身入局,給他們玩把大的。 一周后那場宴會,就是最好的機會。 時間一晃而過,宴會如期開啟。 我爸將所有能請到的合作伙伴以及他們的家屬都請了過來,宴會廳里身著名貴禮服的賓客來來往往。 陳非怕他爸媽壞事,原先是不想帶他們過來的。 在我的一再要求下,他才不情不愿地同意帶他們出席。 此時劉金花正夸張地端著各種糕點往嘴里塞,惹得身邊的賓客嫌棄得很。 一旁的陳志誠倒是收斂許多,可又控制不住打量的眼睛。 每次有人看過來,他就馬上收回環(huán)視大廳的視線。 一副偷感極重的模樣。 陳非站在臺上看到這一幕,尷尬極了。 正要下去阻止,就被我爸哥倆好地攔住了肩膀,我爸拿著話筒「喂喂」兩聲。 穿透力極強的聲音讓賓客紛紛停止交談,看向臺上。 陳非知道接下來是介紹他身份的環(huán)節(jié)了,收回了伸出去的腳。 「諸位賓客,很高興你們來參加我女兒的訂婚宴,容我向你們介紹一下我身旁這位年輕人?!?/br> 「他叫陳非,是我女兒的未婚夫?!?/br> 他說著將話筒遞給陳非,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非,來,場子就交給你了。」 陳非理了理袖口,接過話筒,先是自信地介紹了自己一番,隨后換成一副深情的樣子,開始說當初如何與我相遇,又如何與我相愛的經(jīng)歷。 「我把和寧寧在一起的美好瞬間都記錄了下來,原本是打算在結(jié)婚典禮上播放的,但我實在忍不住了,她真的太好了,我也非常愛她?!?/br> 「能夠和她訂婚,我很榮幸?!?/br> 「寧寧,我在此和你承諾,此生必不負你!」 他說完后,向后扭頭。 按照當初定下的流程,此時陳非身后的大屏幕應(yīng)該開始播放我跟他的視頻了。 屏幕上,一男一女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男人是他,可女人卻不是我。 衣衫破舊的女人手抱住腦袋,蜷縮在地上,任由身側(cè)的男人對她拳打腳踢。 「讓你頂嘴!讓你頂嘴!」 「桌上的肉是你能吃的嗎?下賤東西!」 「不要以為你給我生了個兒子就有資格上桌了?!?/br> 「打死你!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隨著男人暴戾的話傳來,滿座賓客嘩然一片。 陳非瞬間臉色煞白。 他慌慌張張地拿起話筒大聲解釋:「假的!都是假的!有人害我,這是合成的視頻!」 下一刻,話筒直接被閉麥。 他的聲音瞬間淹沒在嘈雜的議論聲中。 不得已,他將話筒扔下,轉(zhuǎn)身去讓工作人員關(guān)掉視頻。 沒人阻止他。 我走上臺,撿起地上的話筒。 后臺工作人員將話筒權(quán)限打開。 「各位賓客,如你們所見,我這位未婚夫不是個好東西,這個可憐的女孩是被他們家拐來的。」 「她剛成年沒多久,就被迫懷上了他的孩子,現(xiàn)在孩子已經(jīng)兩歲了?!?/br> 「我瞎了眼,差點被他騙去領(lǐng)證,原本我是不打算將此等丑事曝光的?!?/br> 「但我一想到被騙的不是我,也會是其他無辜的女孩?!?/br> 「尤其是在座家里只有女兒的各位叔叔阿姨,想必不用我說,你們也能猜出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吧。」 「希望你們能記住他的臉,這就是我舉辦這場宴會的目的!」 我擲地有聲地說著。 大屏幕上緊接著出現(xiàn)了一張親子鑒定。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陳非確實有一個親生孩子。 今晚過后,這件事就會傳遍我們這個圈子,以及整個網(wǎng)絡(luò)。 這代表著,陳非想要騙其他人的計劃注定會失敗。 當時作出這個決定時,不管是系統(tǒng),還是父母都問過我,不怕對我影響不好嗎。 我和他們說:「我不希望還有其他女孩再被他騙?!?/br> 「至于影響不好?」 「那又怎么樣?只要我實力夠強,他們就沒人敢當著我的面蛐蛐我。」 「只要我聽不到,隨便他們怎么說,人生在世,誰能做到讓所有人都喜歡呢?」 而且,不逼狠一點,他們怎么會對我下死手? 這一點我沒有告訴父母。 他們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反對我的。 話音剛落,陳非就沖上來要搶我的話筒,我身側(cè)的保安迅速將他攔住。 我緩緩走到他身前。 他恨恨地瞪著我:「蘭寧!都是你做的?」 「是不是?!」 我勾起嘴角:「當然,你不會以為我真的要和你結(jié)婚吧?」 「賤男人!」 男人在保安手里不斷掙扎著,劉金花夫婦倆也尖叫著沖上來對保安拳打腳踢。 但很快也被控制住了。 劉金花吐了口唾沫,破口大罵:「放開我兒子!」 「你一個女人,怎么敢騙我們?我兒子看上你是你的榮幸!」 「識相點就趕緊放開我們,再把公司交到我兒子手上,不然休想進我家門!」 「女人就應(yīng)該待在家里相夫教子!」 按住她的是個女保安,她偷偷移動了一下,一腳踩在劉金花的手上。 殺豬般的叫聲霎時間響徹會場。 我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你兒子就是個沒用的廢物,倒貼給我都不要?!?/br> 陳非雙眼通紅,布滿血絲。 這時,陳志誠突然大喊大叫起來:「現(xiàn)在視頻作假那么容易!」 「你們就是嫌棄我家窮,明明答應(yīng)了我兒子,收了那么多彩禮,現(xiàn)在說不結(jié)就不結(jié)!」 「就是騙婚!」 「我要報警抓你們!」 話音剛落,一個男人突然沖到臺上來,二話不說就往陳志誠他們身上打,邊打邊哽咽罵道:「用不著你們報警!」 「警察很快就來,你們這對人販子!我女兒還那么小??!」 「你們偷走就算了,怎么忍心這么對她?!」 「我捧在手心里的孩子,被你們欺負成這樣,你們怎么不去死?!去死??!如果不是你們,我老婆也不會死,她到死都還念著要見女兒一面……」 男人如泣如訴的控訴,讓所有人都沒忍住紅了眼眶。 他發(fā)泄一通后,無力跌坐在地上,捂臉痛哭。 這個衣著樸素的男人名叫王善,原先也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妻子善解人意,女兒活潑可愛。 結(jié)果某天,女兒在家門口玩耍時,竟然被人偷偷抱走了。 等王善聽到聲音出來后,孩子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 只看到一輛無牌的面包車,飛馳而去。 夫妻倆一時間恍如天塌,為了找孩子,他們從南找到北,邊找人邊工作。 空閑時間兩人就出去發(fā)尋人啟事。 一年,兩年……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孩子仍然杳無音訊。 妻子受不了這個打擊,直接病倒了。 身體情況每況愈下,直到去世,嘴里都還念叨著要找女兒。 女兒失蹤,妻子離世,這兩件事差點擊垮了王善,他想過一死了之。 但想到女兒可能還在某個地方受苦,男人又堅強了起來,帶著妻子的遺愿繼續(xù)踏上找女兒的路。 或許老天也看不下去了。 在拿到資料的第一時間,我就著手幫陳來孫找親生父母。 原本還以為要不少時間,沒想到短短幾天時間,竟然還真讓我找到了。 陳非帶著父母過來這邊時,那個可憐的女孩被他們用鏈子鎖在家里,只給她留下了幾個過期的面包和一盆水。 我的人找到她那會兒,她差點被餓暈過去了。 好在我們?nèi)サ眉皶r。 不然她怕是死了都沒人知道。 比起陳來孫遭受的苦難,她生下的小孩倒還好,三人離去前把孩子交給了村里的親戚幫忙照看。 到底是劉金花心心念念的大孫子,他們并沒有虐待他。 當時陳來孫聽說能離開,半點沒猶豫,就跟著我們出來了。 在大屏幕上播放的那份被毆打的錄像則是村里一個年輕人偷偷錄下的,他本來想去報警,但卻被家里人攔住了。 他們怕惹禍上身。 我知道后,就花錢買了過來。 陳來孫也看過,在宴會上放出這段視頻前,我征求過她的意見。 她表示能讓陳非他們受到懲罰就行,她并不介意。 于是便有了剛剛會場上那一幕。 警察很快就到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陳來孫也來了。 她抱著一個兩歲大的小孩,將地上的王善扶起站到一旁。 那個孩子和陳非是什么關(guān)系,不言而喻。 劉金花和陳志誠兩人在看到警察后,囂張的氣焰一下就熄滅了。 三人被當場帶走。 最后陳志誠、劉金花因為拐賣兒童,且拐賣人數(shù)眾多,情節(jié)嚴重,被判處死刑。 陳非因為沒有參與,再加上沒有證據(jù)表明陳來孫當時是被強迫的,所以他并沒有受到懲罰。 判決那天,他眼神陰冷地瞪著我。 我無所畏懼地看了回去,甚至還挑釁地沖他笑了笑。 「宿主,你要小心,我感覺他可能會對你做出不好的事?!瓜到y(tǒng)擔憂地說道。 我微微一笑:「正中下懷,我還擔心他變成縮頭烏龜呢。」 「你說,他真的毫不知情,半點沒參與嗎?」 系統(tǒng)說:「我不知道,我的資料里沒說?!?/br> 雖然沒有證據(jù),但我看,不見得。 在我和系統(tǒng)交談時,陳來孫帶著王善走了過來。 她沖我笑了一下,細聲細語地和我告別。 「蘭小姐,我要走了,我想和我爸去看看我媽?!?/br> 「謝謝你為我們做的一切。」 我將手中的百合花遞給她:「恭喜你重獲新生?!?/br> 她眼眶含淚,接過花束,有些猶豫地開口:「我看陳非臨走時的眼神不善,你……還是多加小心為好?!?/br> 我點點頭,表示清楚。 隨后她便和王善離開了,經(jīng)過我身邊時,我聽到她小聲地和我說:「我叫王希安?!?/br> 「蘭小姐,很高興認識你,再會?!?/br> 系統(tǒng)感慨萬分:「真是個好名字,父母望她安好,可惜命運弄人?!?/br> 「陳非一家真該死啊!」 「可惜讓陳非跑了?!?/br> 「不然改寫人生的進度條就百分之百了?!?/br> 我說:「放心吧,不會太久的?!?/br> 「他不可能放過我?!?/br> 這件事早就在網(wǎng)上傳開了。 父母雙雙被判處死刑,他也沒辦法再打吃絕戶的心思。 像他這種背景,打工都沒什么人敢用他。 逼到這種地步了,他估計要和我魚死網(wǎng)破了。 果然,五天后,魚就上鉤了。 我從公司往新買的住處趕時,系統(tǒng)提示我,身后跟了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 聽到提示后,我不僅沒有往人多的地方走去,反而朝沒人的河邊走,邊走還邊撥打報警電話,系統(tǒng)怕我出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到河邊時,我剛蹲下身子,就感覺身后有人走了過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余光瞥到陳非從懷里掏出了刀。 他逼近我,將刀橫在我脖子前,輕聲在我耳邊開口:「原本我還在想要怎么無聲無息地殺死你,沒想到你自己找死,給我提供了機會。」 「這里既沒有攝像頭,也沒有人,你就算淹死在這里,也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做的!」 「蘭寧,你去死吧!」 他說完后,猛地推了我一把。 「啊!宿主!」系統(tǒng)在我腦海里慘叫。 它估計以為我死定了。 陳非也是。 他原先是打算把我推下去后,在岸邊按著我不讓我上來的。 但沒想到,我會連帶著他一起拖下水。 既然原本我的歸宿是在水里,那么就讓這一切也結(jié)束在水里。 陳非被我拖下去后,下意識用刀捅我可惜他水性沒有我好,根本無法置我于死地。 一番折騰后氧氣即將耗盡,他拼命掙扎著往上浮。 但無濟于事。 因為我在水下死死地拉住了他。 剛剛蹲在河邊時,我其實撿了一塊鋒利的石頭。 我拿著石頭狠狠地往他身上劃。 血色在水里漫延開來,他的口鼻開始吐出泡泡。 沒一會兒,他的掙扎就變小了。 人也慢慢往下沉。 看著他沉入水底,我才狼狽地冒出了水面。 剛浮上來就看到路邊警車的燈在不斷閃爍。 警察沖過來將我從水里救上來我露在外面的皮膚布滿了傷口有被石頭劃傷的也有被刀子刺破的。 得救后,我放聲大哭,結(jié)結(jié)巴巴地向他們描述剛剛發(fā)生的事。 陳非不知道我撥打報警電話后并沒有掛斷反而還一直接通著。 因為我戴著藍牙耳機,所以他剛剛在我耳邊說的話,接線員一字不落全聽到了。 最后陳非殺人不成反而尸沉水底。 我只是一個受害者屬于正當防衛(wèi)。 在他死去的那一刻系統(tǒng)提示道:「恭喜宿主,人生改寫成功?!?/br> 正經(jīng)不過一秒,它就「嗚嗚」地哭了起來。 「剛剛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死了?!?/br> 「我做了這么多任務(wù),還沒有失敗過的呢我任務(wù)失敗事小但你真的會沒命啊!」 「以后可不要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了?!?/br> 「生命可貴你知不知道?!」 我剛和陳非搏斗完只能虛弱地向它保證:「這是最后一次了?!?/br> 「我任務(wù)完成了那你……」 我沒將話說完。 系統(tǒng)知道我想問什么,它聲音很歡快:「我當然是準備離開啦!」 「還有很多人等著我呢!」 我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天下無不散筵席,雖然我很舍不得它,但是就如它所說的那般。 還有許許多多像我一樣需要它的人。 所以我并未因為私心而出聲挽留它。 「寧寧我要走了哦?!瓜到y(tǒng)說道。 下一秒我便清晰地感覺到它在脫離,我和它的聯(lián)系也在一點一點變少。 我心里有些難受久久不知道說什么好在它快要消失時,才輕聲開口:「希望,能認識你,我很高興。」 「臨走前我送你一句祝福吧。」 系統(tǒng)問:「什么祝福呀?」 我滿懷誠摯地說:「愿你的每一次救贖都永不失敗?!?/br> 它很開心,嘻嘻一笑,在我腦海里留下了最后兩句話。 「那當然啦!」 「我可是希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