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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二厘住我家對門。
他最初是一個民辦老師,后來逢上政策,落實了公辦,因為資格老,三弄兩弄當(dāng)上了校長。學(xué)校沒多大,老師三五個,學(xué)生七八十,可那也是校長,在村里是個人物。
他兩個兒子,一個閨女。
當(dāng)初上小學(xué)時,我頂頂羨慕他們家。尤其是元旦,我們稱作陽歷年,學(xué)校會組織大會餐。每個學(xué)生交一棵白菜、兩根蔥、四個土豆,剩余的東西由大隊采買,中午會吃香噴噴的過油肉汆湯,上面漂滿丸子、肉片和豆腐,下面臥著滑溜溜的粉條——這些都是稀罕東西,平素在家吃不到。說是會餐,飯菜卻是打回去吃,每人一大馬勺,幾乎能裝滿一飯桶,外帶四個凈白面饅頭。所以說,這天不單是我們小孩子歡喜,簡直稱得上全村人的節(jié)日,只要家里有小學(xué)生的,都能打個牙祭。汆湯、饅頭提回家,母親準叫我給大伯送去兩個,因為他家已經(jīng)沒有小孩子,堂哥堂姐都長大了。四個饅頭變成兩個,全家人再分著吃,沒幾口就沒有了。錢二厘家就不同,他三個孩子,老師還能打雙份,結(jié)果汆湯一大鍋,饅頭半簸籮,上頓吃,下頓還有,眼氣死個人!甚至,他家的孩子連菜都不用交,因為他是校長。